秦拾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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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青蘅君×蓝夫人】故梦·断魂


·一个突发,我都不知道tag该怎么打
·第一人称注意,因为真的不知道蓝妈妈的名字啊【崩溃】

我给你讲个故事吧,孤魂野鬼有很多时间讲故事。

让我想想,从哪里讲起好呢……

我家呢,在姑苏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,我爹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姑苏人,一辈子生在水乡,长在水乡,除了泡出一骨子的温软和逆来顺受,再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。

这样的人,世上有千千万,命都跟蝼蚁似的,不值一提,不足为道。

于是我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,这也是生下来就注定了的,本无从更改。

我娘说,我出生时恰逢龙胆的花季,那一簇簇色泽冶艳的花朵包围了整个村庄,像是紫色的萤火在燃烧。

我娘说,紫色是一种很高贵的颜色,帝王的紫衣也与旁人的不同,只有用海中一种贝类的壳磨成粉末才能染出。她说,我出生在这紫色的海洋里,注定是个富贵命。

邻家的大婶对二丫也这么说,所以我没怎么放在心上。

我娘在龙胆凋落后用干花和种子给我做了一个小香囊,可以挂在脖子上。她这个风雅附庸得很牵强,香囊闻起来一点也不香,有时候还会落下深紫色的花叶碎粒。

可是我带了一辈子。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不多,这算一件,我死的时候,其实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。

她说,我的眼睛颜色这么淡,一定是看不得俗世的东西的。

我娘给我系上香囊,笑着说,诶,有点名家仙子的样子了。

我说,娘,仙门大族不可能看上我这种普通人的,我想读书。

我娘轻轻拍了我的头一下,嗔道,谁说的,我家丫头这么漂亮,那个……什么……姑苏的那些个什么仙人,肯定得被你迷住。

我解释道,娘,姑苏蓝氏家族大得很,他们这些修仙之人,讲究门当户对。

我经常扒在私塾的窗棂上偷听,这些词,我娘没听过,听不懂。

天下承平日久,时人好丹道,而我只想过细水长流的普通生活。


这愿望卑微到泥土里,所以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踩一脚。

我十岁生辰,足够刻骨铭心,永生难忘。

村庄燃起了大火,是水扑不灭的大火,有见过世面的老人说这是符火,有修仙的想我们死,没救的。

他们不信,他们也不懂,为什么天上飞的大人物要杀我们这种朝生暮死的小人物。他们跪在路上磕头,头都磕烂了,细细的血淌在脸上。我娘把我塞在水缸里,让我不要出去,我透过户牖的罅隙偷偷往外看。

我看见仙人站在路的尽头,他们不理会那些人的求救告饶,说,这就是被下毒的村庄?

一人道,没错,他们给了那魔贼一碗水,魔贼趁机将毒撒了一村子。

又一人道,长老动手吧,不然方圆十里都完了。

那人久久沉默。

他说,杀了吧。

于是大片银光翻飞,血从门缝里流进屋子。
冰冷的液体在脸上纵横,我分不清那是什么。我在彤彤的火光中记下了那张脸,记住了那烟云流转的白袍,他说杀了吧,于是我的父母必须死,因为善意施舍的一碗水。

我咬着手躲了一夜,水凉得刺骨,第二天我哆哆嗦嗦从水缸里爬出来,火已经灭了,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找不到。

我父母一心想让我成为姑苏蓝氏的一员,最终死于姑苏蓝氏之手。

我攥紧了脖子上的香囊,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。

胸口撕扯得疼,我不敢哭,我怕他们还在附近,我只能长大了嘴,徒劳地纾解心中爆炸的悲伤与恨意。泪水流进嘴里,咸得要命。


我做了琅琊姒氏的一名外门弟子。

我原本对修仙没有一点兴趣,可是我拼命练习,竟显出了惊人的天赋。

因为太过惊人,我被外门同门排挤,家族里甚至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。外门弟子不敢同我交手,因为我的修为比起上一辈来也不遑多让,他们只敢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。有时候说我瞳色浅淡,是修炼妖道,有时候在饭点时指使我干活,害我饿肚子,有时候就比较过分了……

我的剑又断了。

我听得周围人的窃笑,心里很平静。

我收拾了东西,背了个小小的包裹,离开了琅琊。

我觉得我的修为够用了。我将香囊放回衣领里,回了姑苏,我想先去祭拜我的父母。


我没想到姑苏城外也有了妖兽,它们盘踞了废弃的村庄,盘踞了我的家。

顾不得没有合适的灵剑在手,我一言不发,冲了上去。

这些妖兽群聚而居,配合能力极强,我再怎么碾压它们,它们也如附骨之蛆一般纠缠不休。我心烦到极致,一掌击毙一只企图咬我喉咙的妖兽,却突然感觉背后一凉。

一只妖兽扑了上来。

却没有落在我身上。

通透澄澈的灵光一闪而过,那些妖兽哀叫着倒了下去。我听见一名男子的声音,那声音好听极了。

他说,姑娘,你可还好。

我回头,看到一袭白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,银线绣成的云纹翻滚如同海潮,抹额共衣袂齐飞,面容俊朗,仙气凌然。

我这份评价是很中肯的,然而他是姑苏蓝氏的人,便注定了不会在我这儿得到什么好颜色。

他看到我,明显一愣。我见他还剑入鞘,好歹还知道是谁帮了自己一把,再不情愿也得做足了表面功夫。

我向他一礼,不咸不淡道,多谢公子相助。

他竟有些手足无措,期期艾艾了半天,也不知说什么好,用剑鞘挑过一只妖兽的尸体,道,姑娘下手好狠。

要换一个姑娘在这儿,可能要拂袖而去了。
我哼了一声,讽道,自然是要赶尽杀绝,以绝后患的。

他摇了摇头,显然是不赞同我的观点,也并没有听出话外的意思。他问我,姑娘一个人夜猎?

我嗯了一声,已经有些不耐烦了,他却还在努力同我交流。他问,姑娘何许人也,师承何处?

我并不准备与琅琊姒氏再有什么纠缠,便道,姑苏人士,无名散修而已。

他道,如此?那姑娘当真是惊才绝艳了。

我心想,这人有完没完。

他又道,姑娘可是没有称手的佩剑?

我心想,跟你有什么关系。

一人自树后走出,道,还没有解决吗?

我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,手指猛地蜷起,这个声音我至死都不会忘记。

月光温柔洒下,我看清了他的样子。

十年,他并没有苍老多少,而我,羽翼已丰。

方才那青年恭敬地叫他,老师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无佩剑在手,我没有十成十的把握。我僵硬地一躬身,道,多谢公子相助,他日有缘再会。

而后飞也似的跑开了。

他在我身后喊,姑娘!

我并未驻足。


我在姑苏城游荡了几日,花光了盘缠,却还是没有寻到心仪的佩剑。

我没什么形象地蹲在姑苏街头,用指甲抠扫洒干净的青石板路。半晌,猛地站起来。

不管了,天大地大吃饭最大,先打几只妖兽,看能不能换点银子。

我往前走了没几步,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不怎么确定的叫我,这位……姑娘?

我见到那天的青年,头有点大,他怎么阴魂不散的。

他看我一身尘土泥巴,估计也猜出了我这几天风餐露宿肯定过的不怎么好,犹豫了一会儿,下定决心道,姑娘可否赏个脸,同我酒楼一坐?

我心想,送到嘴边的鸭子,不吃白不吃,便点头允了。

他说要请我吃饭,居然一点也不吝啬,直接进了姑苏最好的酒楼。伙计抖擞精神迎上来,点头哈腰道,青蘅君,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,来,您请。

说罢引着我们向楼上雅座行去。我惊疑不定打量这名“青蘅君”,没想到这个说话结巴,前言不搭后语的有点愣愣的青年,居然就是传闻中姑苏蓝氏的家主。

我的心忽悠悠沉了下去,几乎想掉头就走。

可是他没给我这个机会。

他抬手亲自为我斟了茶,问,姑娘怎么称呼?

我蘸着茶水写给他看。

他由衷地赞叹道,姑娘好字。说罢他好像想起了什么,从袖中抽出一把剑来,道,我见你那日并无灵剑傍身,便自作主张打了一把剑赠你,还望姑娘不要嫌弃。

实话说,他抽出剑来的那一刻,我是紧绷的,听完了他的话后,便只顾得上愕然了。我听见自己不确定地问他,这是……给我的?

他含笑将剑推过来,并不言语,意思却是再明了不过。

没听过送人送剑的,换一个人在这儿,可能要觉得这位家主不知礼数。我将剑取来,推出一截雪白的锋芒,那剑身澄澈透明,上面映出我的一双眼睛。

剑鞘上篆着看不懂的古体字,我没念过书,识字写字已是偷来的学问,我只能问他,此剑何名?

他道,此剑名为“离思”。

哦。我不觉有异,将剑合了回去,推回给他。我道,你们姑苏蓝氏都这么随便吗,你分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。

他笑道,姑娘方才不是都告诉我了吗。说罢又将剑推了回来。

我不言。

那剑剑锋冰冷如寒霜,剑鞘却暖如绕指的春风,我觉得它烫手,更是重逾千斤。我早已被童年的仇与恨抽成了一个空壳,如何拿得起来。

可我还是拿起来了。我不去看他,低声道,多谢蓝公子了。

如果可以,我真的不想用他赠我的剑,去了结我的仇人,他的老师。可我又只得如此。

小二手脚麻利地上了菜品,蓝家人吃饭时当是不说话的,但我问了,他就一定会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。

我问他,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遇到我?

他道,姑娘自言为姑苏人士,口音却是琅琊地方的,并无亲朋结伴,也无长物在身,这几日应该不会离姑苏城太远。

所以你就一直在姑苏城找我?

他低低笑了一声,不言语。

看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,我感到心口酸疼了一下,我赶紧低下头去,这才没被他看出来。

他问我,姑娘此番是来投奔亲友吗?还是想做蓝氏的门客?

我道,我回来看我娘。

他道,令慈……

我吐出一块儿骨头,尽量用风轻云淡的口气说,死了,我爹我娘,十年前死的。

他愣了愣。

我本以为十年过去了,我已经可以将这件事平淡的提起,可是光滑的桌面映出我的影子,眼眶分明是红的。

他有些慌神,不过也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主儿,憋了半天,只憋出一句,节哀。

节不节哀,人都死了啊,有什么区别。这样说完,我吸了吸鼻子,将反到喉咙的酸楚咽下去,道,我没有亲友可以投奔,蓝宗主,你们家还缺客卿吗。

他脸上一瞬闪过的欣喜,我不忍心看。


我跟他回了云深不知处。

这是我做过最后悔,也是最不后悔的决定。

客卿的日子无比清闲,我很少出去夜猎,依旧很不合群,不过好在我也没想着要合群。我了解了很多事,足够我一击必杀,报仇雪恨。

可我迟迟没有动手。

我不出门,青蘅君好像也不怎么出门,一直坐镇云深不知处。我知道他有个弟弟,年纪轻轻蓄着一把胡子,几次去找他,都被这个古板迂腐的人挡了回来,理由是“男女授受不亲”。

我也不知怎么的,很不想在动手之后见到他。也许因为那是他的老师,也许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,也许在内心深处,我很怕他对我流露出失望或是仇恨的情绪。

只要一想他有朝一日终对我拔剑相向,心里就好像被刺了一下,很轻很轻,却足以令我坐立难安。


抱山散人的弟子入世,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。

抱山散人与蓝家先祖蓝安有一段不浅的交情,那白衣坤道下山的第一站,便是云深不知处。

我离着老远看了她一眼。她与我年龄相仿,臂挽拂尘,背负长剑,又英气又仙气,一张精致的眉目活像画中的水墨江南。

他无意中看到人群里的我,眉梢明显吊起一抹欣喜,手头却有要紧事要做,只得无奈的笑了笑。

藏色在云深待的时间不长,便做了一件大事。

她把蓝启仁的胡子给剪了。

我不知道多少人如我一般暗自拍手称快,反正青蘅君夹在他俩中间调和,偏向哪边都不是,尴尬无比。不过藏色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过了几日,提出要下山继续云游。

她修为再高,也毕竟是个女子,还是一个如此跳脱,让人如此放心不下的女子。恰逢云梦江氏举办清谈会,青蘅君便邀她云梦一游,一同前往,藏色欣然应允。

青蘅君下山离去的当晚,我趁夜潜进了云深不知处的中心区域。

我轻而易举地进了那人的屋子。

他正在案边温书,灯花一跳一跳的,听到窗棂的响动,猛地抬头,厉呵道,谁!

我从屏风后转出,离思握在我手中。


我用十年的时间构想报仇雪恨的一刻,每一个动作都反复推敲了无数次,他压根没有还手之力,颈边飞起一道细细的血线。

我爹娘都是这么死的。

他知我因何而来,但他至死都不觉得自己错了。

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何错之有。

查清当年的事情并不需费多少心思,稍稍打听下便可。我父母染上的毒至今无药可解,且传播性极强,如果不及时斩草除根,很可能会酿出更大的祸事。

他们这些人站在山巅,站在云端,眼里是万类霜天,是千秋万代,脚踏社稷,手握风雷。我父母这样的人,是比蝼蚁还要不如的存在,在海涛中湮灭,也算死得其所。

这天下蝼蚁千千万,可我只有一个爹,一个娘,没了就没了。

地上的尸体渐渐冰凉,我握着剑蹲在血泊里,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悲鸣的哽咽。

我能怎么办啊。

我还能怎么办啊。

我突然没来由地想他。这个念头是带着锋刃的,稍微动动便疼得我鲜血淋漓。我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,站起身来。

下次见面,就是你死我活了……不,不会有下次相见的。我去东瀛,去琉球,去儋州,甚至去塞外,去西域,一隔天涯两端,永远不会回姑苏了。

我透过模糊的视线,隐约看到了“离思”两个字。

我从案上拾起那本书。

恰好停在那一页。

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

那书倏地从我指尖坠下,砸在了血泊里。


他找到我,比我想的要快很多。

我坐在崖边的一块凸起的白石上,风吹得眼睛发涩,可我还是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个破败的村落,残垣断壁中依稀有几道人影闪动。

赶走了妖兽,还会有流浪汉来这里遮风避雨。我爹娘早就死了,一个村庄的人都死了,只剩下我一条漏网之鱼,还依然泡在旧日的美梦里不肯醒来。

大片的龙胆重新包围了小村庄,一片浓艳而瑰丽的紫色海洋映在我眼中,映出我这十年的上下求索,苦苦挣扎。

我听见他的脚步声,我道,来了?

他在我身后停下,回答道,来了。

我指给他看,我说,那是我家。

他沉默了一会儿,涩声道,我早该想到的。
他向前走了两步,我说,你别过来。

他果然就不动了。我回过头看他,他原本是那么挺拔的一个人,几日下来,竟显得形销骨立,家纹袍不怎么合身地裹在身上,像一面空荡荡的旗帜在风中呼啦啦地飘。

我想我果然是舍不得的。他是这世上除了爹娘外唯一对我好的人,从不求我报答,我却亲手给了他一份恩将仇报。

我的灵力一点一点从指尖流泻出去,离体的一瞬间就被疾风扯得支离破碎,饶是他修为高出我不知多少倍,心神大乱下也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。

我说,抱歉了蓝宗主,我并没有想和你回云深不知处伏法。

他道,那你为何不逃?

我有些茫然。

逃?逃到哪儿去?

天涯海角,只要我还活着,我就逃不开这里,我生在这里,长在这里,最终也将死在这里。

灵力一点点抽离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,我感觉脑子有点晕晕沉沉的,我说,青蘅君,如果你是来找我报仇的,那大可不必,我已经帮你报过了。

我说,算我还给你的。

我感觉脸上爬过什么温热的东西,一抹,抹了满手猩红。他又向前迈出一步,一张脸白得吓人,惟有眼眶通红,眼看就要抓到我了,我厉声道,站住!

他说,好,我不动,你过来,到这边来。

我站起来,我说,不必了。

我说,再会了,青蘅君。

那一脚从白石上踏空,我其实是不怎么害怕的,但他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想要拉住我的时候,我却真真切切地怕了,我想骂他,我想说你疯了吗。

一张嘴吐出了更多的血,将他胸前的白衣染得一塌糊涂。

我带着茫茫然无所依凭的前半生和一身血腥砸进他怀里,这一生终于尘埃落定。


他用尽一切办法保住了我的命,抱着我踏千级山阶而上,在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前跪了整整三天。

这些我是后来才听说的。


我的状态很糟糕,那段时间时醒时睡,醒了也睁不开眼睛,对周围只有一点模模糊糊的感知。运气好的时候,他就在我身边,也不怎么说话,只是拉着我的手。

他会一遍一遍叫我的名字,然后说,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。

有时候他弟弟也会来,不过当然不是来看我的,而是对自己的兄长一通指责。其实我只想知道他胡子长出来没有。

有时候也会来一些其他人,说的话与蓝启仁大同小异。而他们最终会败在他久久的沉默下,长叹一声,离开。

我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。

我听到他说他要娶我,外人面前明明态度强硬,人走后却低声问我肯不肯。

他说我将会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。

他会将我藏在云深不知处,谁也不能伤到我。

我像在听一场事不关己的好戏,戏里有悲欢离合,阴晴圆缺,戏里的那个人情深意重,款款温柔,我分明离五感尽失不远,眼角却不争气地滚下一滴泪来。

他将那一滴水拂去,在我眉心轻轻碰了一下。


他赠我的剑名为“离思”。

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
曾经沧海难为水,沧海会枯竭;除却巫山不是云,巫山会崩塌。

青蘅君,你何必呢?


醒来之后,我说,好。



#tbc or end,取决于评论和热度_(:з」∠)_
#如果有下一章,应该叫《烬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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