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拾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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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忘羡】上弦月 【上】


·松子 @松子 的点梗【师徒仙魔】~是的我偷懒合起来写了hhhh
·年下预警,教师节欺师灭祖
·我真没忘了点梗,真的

脚下焦黑的木块“咔嚓”碎开,惊动了远处树梢上一只假寐的老鸦,一声嘶哑难听的啼叫撕裂夜色静谧,衬着残垣断壁更显几分凄凉悲怆。

魏无羡偏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,随后转回视线,细细打量这座不夜天城。

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魔族地界,没能见识到传闻中的火树银花笙歌曼舞,眼前只有一座烈火席卷过的废都。雕梁画栋与碧瓦飞甍统统不见了踪影,半塌的屋子里还留着几道惊惧万分的目光。

魔族天生瞳孔泛红,以往看觉着妖异,如今被血泪泡着却只显凄楚,瞧不出一星半点从前骄傲睥睨的影子。

天上挂着一弯银钩残月,施舍给天地间一抹微乎其微的光华。魏无羡手中随意转着笛子,心里叹着可惜,前些年原本有机会来魔界游玩,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推迟行程,最后不了了之。

这座都城的盛景终于只留在了诗文间。

他觉得索然无味,正欲离开,眼角余光却突然瞟到一抹白色的身影。

他在长街尽头看见了一个孩子。

看样貌不过七八岁,一身白衣浸着月光,却依旧掩饰不去烟火与灰尘留下的印记,不怎么要紧的地方还受了各种各样的伤,血流不止。他跑在前,身后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“你跑啊”“刚才不是还很凶吗”“下手轻些,打死就不好玩了”。

小腿被剑气划开一道伤口,那孩子踉跄了一下,身形顿时一歪,险些扑倒在地。

魏无羡脚底微动,未见如何动作,下一刻却已将他接了个满怀。被人打搅了兴致,那群青年原本正准备开骂,一见来人,齐齐止住脚步,隔着老远寒战道:“老……老祖……”

孩子的脊背一僵,小小挣扎了一下。魏无羡恍若未觉,抱着他站起身,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,“你们是谁家的门生弟子?真是好大威风。”

一群人不知如何回答,面面相觑,最终推出一个人,硬着头皮道:“我们……我们是金家外姓门生。”

“哦,外姓。”魏无羡道,“真当魔族覆灭了,金家就可以草菅人命,无法无天了吗?”

几人噤若寒蝉,不敢做声。不知是谁小声嘀咕:“他们又不是人……”

“你当你在作践谁呢?”

魏无羡冷冷一眼瞥过去,终于没有人再说话。恃强凌弱被人撞见了不说,还是这位凶名在外的仙门前辈,对方的庇护之意又如此不加掩饰,几人唯恐多待一秒就会被大卸八块,匆匆找了个借口御剑四散逃开。

魏无羡并没有阻拦,他抬手止了孩子流血不止的伤口,又掏出伤药给他敷上,一边道:“之前在人界,我与青蘅君……你父亲,有过几面之缘,令尊的事情,我很抱歉。”

孩子攥着拳头,一言不发。

“你是蓝湛,对吧,你哥哥呢?”

小蓝湛沉默了许久,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这句话仿佛抽去了他的所有力气,他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,却努力挺直起来,眼圈发红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魏无羡没怎么哄过孩子,见此情景顿时一个脑袋八个大,先前吓走金家门生的气势不知丢到了哪个角落,小心翼翼地哄他:“那个,你别哭啊。”

蓝湛将头偏到另一边,强硬道:“我没有!你……你快放我下来!”

“还说没有,声音都哽住了。”魏无羡偏不让他如愿,蓝湛还没长开,一身修为在同龄人中已是翘楚,在他这儿却还是不够看,制住一个受伤的孩子也花不了多大功夫。他稳稳抱着小蓝湛,一边向城外走去,一边问:“你现在独身一人,和我去人界怎么样?到了人界,我可以保护你。”

总比现在的朝不保夕好。蓝湛问他:“夷陵老祖为何要庇护我一个混血魔族。”

魏无羡有些吃惊地看他,似是没有想到他这般年纪能说出这种话来,最后歪头笑了笑,“故人之子?看你可爱?可能是因为喜欢你吧。”

“你!?”

蓝湛身为魔界贵族,耳濡目染皆是阳春白雪,大概没有被人这样调笑过,空白的表情足够魏无羡娱乐好几年。

魏无羡笑得肩头耸动,道:“你看你,你还当真了。人没丁点大,想的倒挺多,我对别人好从来不需要理由,你去不去人界?”

蓝湛又气又恼地瞪着他,最后还是低下头,轻声道:“多谢前辈了。”

“谢什么,我与你父亲是同辈,若不嫌弃,叫我声师父如何?我好名正言顺护着你。”

“师父?”




夷陵老祖去了一趟魔界,回来时捡了个徒弟,出身不详,看瞳色是个混血魔族。

不管这消息在外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,魏无羡自是巍然不动,随意敷衍了江澄几句,提着江厌离准备的饭食回了偏院。

魔界到人界几多时日,蓝湛的伤好了七七八八,正坐在花树下的石桌旁读一本佶屈聱牙的古籍,听见响动,偏头静静地问:“我给你添麻烦了吗?”

“你管那么多干什么,”魏无羡在他头上揉了一把,将食盒放到桌上,“把书收一收,吃饭了……别放我这儿,拿远点,我看见就吃不进去。”

蓝湛抬头看了他一眼,将书放到了一边,抬手帮忙。江厌离听说那孩子受了伤,特意煲了排骨汤叫魏无羡带上,将食盒交给他的时候,身边的金子轩和金凌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嫉妒。

蓝湛将汤舀出来,给两人各分了一碗。

粉糯的藕,炖烂的排骨,来莲花坞的第一天,为他接风洗尘的便是这么一顿饭。

云梦的太阳颇为炽烈,魏无羡所居的偏院临着一大片寒潭,如此倒也不算多么酷热难耐,花树下婆娑叶影摇曳不休,还未到开花的季节,它却已经显出了几分柔媚动人的风姿来……对面,还有个新认的师父嘚啵个没完,讲莲花坞如何如何,讲他师姐如何如何,讲那个坏脾气的江宗主如何如何……没完没了,比夏虫还聒噪。

好几天了,居然还没讲完。

蓝湛细细嚼饭,一声也不应。

魏无羡可能自己也觉得无趣,嘴里嚼着竹笋咯吱作响,一边随口道:“我凭好恶做事,我这儿没什么规矩,只是朔月夜不可以到那个大水池子附近去玩,记住了没有?”

蓝湛吃完拭了唇,问他:“那里有什么?”

“二三十个漂亮的女鬼姐姐戏水洗澡,小孩子看了不好。”魏无羡一本正经地胡诌。

蓝湛面无表情地看他。

魏无羡见他淡红的眼中写满了“不信”二字,终于忍不住,拍桌狂笑起来。

趁他笑得回不过劲儿,蓝湛已将碗碟收拾起来,规规整整放回食盒里。刚收拾妥当,那人就从对面滑来一块玉佩。

玉是上好的玉,触手温凉,缀着红色的穗子,但珍贵的显然并不是这块玉本身,而是其上覆着的密密麻麻的阵法,蓝湛细细感知了一下,足有十余道。

魏无羡托着下巴,懒懒道:“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,这个随手刻的小玩意儿你先拿着,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。”

这可不是什么“小玩意儿”。蓝湛愣了愣,终于还是收进袖子里,低声道:“多谢师父。”

“谢什么,真要谢,多叫几声师父来听听。”魏无羡戏谑道。

蓝湛拎了食盒转身就走。




于修道之人来说,时间似乎也流逝得格外轻易一些。

花树下看书习字,抚琴练剑的孩子,转眼便已是一个少年了。魏无羡靠在门边,看远处树下一片翻飞剑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

要说他也是当世大能,蓝湛要学的,他偏偏一个也教不了。说乐理,他一管陈情吹彻长夜何等潇洒,蓝湛偏偏习了七弦琴,魏无羡懂一些,却不到能教人的水平,蓝湛也确实不用他教,自己去莲花坞的仓库里拖了一张琴,找了几本琴谱,自学得有模有样,莲花坞七八个琴修界泰斗级别的长老也赞不绝口。剑道,那似乎是更不用了,魔族的剑路自成体系,魏无羡与他同道殊途,只能在一些基础的地方指点几句,而蓝湛天资聪颖,很快便能更正过来。修炼,不用说,魔族有特殊心法。

这几年“师父”叫得,绕是魏无羡的脸皮厚比城墙,也不由得有些挂不住。

树下的俊俏少年一剑刺出,一套修真界每个弟子都熟悉的基础剑法,他使着就有种说不出的飞扬落拓。游龙般夭矫的剑光一往无前,偏偏在收势时略微凝涩,整条龙身溃散成点点光华消散在空气中。

蓝湛负剑立于树下,似是有些不解,衣袂上下翻飞,好看得紧。魏无羡抖擞精神,出声叫他,“蓝湛,过来。”
蓝湛收剑入鞘,几步走到他面前,微微行礼道:“师父。”

魏无羡老脸一红,干咳道:“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?剑给我,我演示一遍,你瞧好了。”

能得师父一句指点的机会不多,蓝湛将剑交给他,魏无羡接过,脚下轻点,黑色的身影一闪落入院中。

“浩瀚虽大,却有形,芥子虽小,而蕴万物。最后一式名为‘归一’,讲究缓缓而归,如细水长流,白雪落梅,心中不可有杂念。”

蓝湛认真听着,唯独听到最后一句心里忽的一空,目光不由自主地从长剑上游离开,落到了持剑之人身上。

修真之人往往看不出年岁多少,魏无羡天资出众,修为早已大成,一张脸分明还是年轻样貌,眉目潇洒,自成风流。他持剑而立,手中随意挽了个剑花,同一把剑到了他手里,剑尖一甩,就平添了几分睥睨无双的锋锐。

察觉到他的目光,魏无羡抬眼冲他一笑,唇角弯起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,眼中撒落万千星辰。他提气轻身,将剑横在身前,摆好起手式,“蓝湛,看着。”

蓝湛猛地回神。

“一剑霜寒十四州”七个字,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,从剑尖到靴底,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不妥贴。这套剑法只是基础,修真界会的人一抓一大把,他却将一挑一刺都演绎出了独特的气质,大片银光下衣袍翻飞,转身错步卷起微末流风,急处仿佛一剑刺破了太虚与随常,静处却比落花流水更显温柔。

最后江流入海,晓星沉落,长风万里重归天地浩荡。

他特意放慢了节奏,将一招一式细细分解,最后剑尖斜指地面,挑眉问目不转睛的徒弟:“看清了吗?”

蓝湛一言不发地接过剑,一式式做给他看。

行云流水走到最后一式,蓝湛抖腕一剑刺出,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魏无羡挑眉看他的眼神,手中微微一松,整套剑法再次功亏一篑。

魏无羡摸着下巴站在一边,眉心微微一皱,“不应该呀。”

“弟子愚钝。”蓝湛低头,掩过面上一闪而过的茫然。

“你可不能说是愚钝,这样世上可没有几人能称得上是聪明了。没关系,你刚接触这套剑法,不熟悉也是情理之中,慢慢来,不要急于求成。”魏无羡笑着拍了拍蓝湛肩头,突然俯身环住他,将少年拢进怀里,右手端起他持剑的手臂,准备手把手教他。

蓝湛呼吸顿时一滞,下意识地屏住呼吸。

“手臂放松一点,这么紧张干什么。”魏无羡握住他的手,提剑一刺:“……应该是这样,顺其自然,会有那种感觉。”

蓝湛觉得面上一片火烧火燎,偏偏还要挤出一个镇定的语气,道:“弟子明白了。”

魏无羡虚环着他,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最后一式既名为‘归一’,便是讲究抱元归一,水到渠成,要灵台澄澈,心无旁骛。”他顿了顿,道:“你用剑的时候,在想什么?”

想什么?蓝湛心头一片惊雷,猛地错身从魏无羡的桎梏中挣脱出来。

魏无羡原本也只是随性而为,并不强求,见蓝湛挣扎便浑不在意地松了手。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徒弟苍白的脸色,若有所思道:“说起来,你快十五了吧,我记得你们家的字号都是在出生时便起好的,是什么?”

加冠后才会用字,不知他为何突然发问。蓝湛微微定了定神,回答道:“是‘忘机’。”

“蓝忘机?不错,挺好的。”魏无羡摆了摆手,转身向门外走去,“我今天有事,晚些回来,晚饭不必等我了。记住,今晚不要去寒潭那边玩。”

蓝湛攥紧了手中长剑,从中汲取一点微末的力量,答道:“好。”




朔月无光,虫鸣声都静寂了几分,而魏无羡还没有回来。蓝湛早已习惯了师父的夜不归宿,他吹熄偏室的烛火,褪去了外衫,正准备就寝,却突然听到院墙外有人窃窃私语。

“宗主说过不让在晚上来这里的,咱们还是回去吧,被发现了就不好了。”

“怕什么,不就是个水潭子吗,平时来这里洗涮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。”

“可是朔月夜毕竟不一样,天地无光,总易生些妖祟……我总觉得冷冷的……”

“晚上了,当然会冷,你去不去,不去滚蛋,别唧唧歪歪个不停。”

“我是好心!你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方。”

一群人默了片刻,一个声音不耐烦道:“夷陵老祖吗?虽然他功夫很邪门,还收个魔族的徒弟,但再怎么说也是江家人,这里离他的居室这么近,真要出了点什么岔子,他能不出来救我们?”

一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夷陵老祖会出面,一群人又是害怕又是兴奋,只有蓝湛听得眉峰轩起。这群人并不知道,魏无羡今日恰好不在莲花坞。

他来莲花坞几年,确实不知道那寒潭里究竟有什么,不过自家师父用各种正经的不正经的语气三令五申地提了,临走还不忘多唠叨一句,想来是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。然而年轻人就是这样,你越不让他去做的事情,他就越好奇,非得试出个一二三四才肯罢休。

担心这群人莽撞之下闯出什么祸来,蓝湛匆匆披上外衫,出门向着寒潭赶去。

七八个穿着莲花坞校服的弟子正围着寒潭打转,听到脚步声齐齐一个哆嗦,看清来人后又同时换上了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。其中一人阴阳怪气道:“呦,这不是蓝二公子吗,平日里最注重仪态的你,怎么穿着里衣就跑出来啦?是不是要修炼什么魔族邪术?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?”

周围一片嘻嘻哈哈的应和声。魔族与人族是世仇,他们这样的态度蓝湛早已习惯,声音里不见一星半点的怒气,只是道:“几位师兄,朔月夜不可在寒潭逗留,还请速速离去。”

为首一人响亮的“啧”了一声,“这就是你与师兄说话的态度?我们来这里半天了,也没发生什么,看来所谓‘不可逗留’,只不过是魏婴编排出来吓人的吧。”

对方直呼师父的名讳,蓝湛略微皱眉,道:“此时无异未必一直无异,还请速速离去。”

为首一人比蓝湛大了许多,听他语气僵硬,顿感不快。他走上前来,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便宜师弟一番,突然劈手从蓝湛手中夺走了一样东西。

蓝湛这才发现,自己攥着那块玉佩睡觉已经成了习惯,今天也不例外,脱衣后便攥在手里,方才出门匆忙,竟忘记放下了。如今一个不慎被人抢了去,他心中一急,伸手去夺,薄怒道:“还给我!”

不必那人开口,几人自觉上前拦住他,蓝湛毕竟修行时间短,且双拳难敌四手,很快便落了下风。那人撮了一小簇火苗,眯眼将玉佩翻来覆去看过几遭,评价道:“品相一般,地摊货,也就你个小杂种当成个宝贝。”

毕竟怕被蓝湛告状,他本欲将玉佩丢回去。火苗的光亮一跳,他看见了少年的眼神。

他看见一双平静妖冶的淡红色眸子,也看见了深处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。

他被那眼神吓了一跳,转而怒道:“想要?好,你自己去拿吧!”

说完一扬手,玉佩在空中划过,直直向寒潭坠去。蓝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个小东西,见此瞳孔一缩,想也不想,挣开周围人的钳制纵身跳入水中。

水冷得刺骨,一点也不像三伏天该有的温度。蓝湛呛了一口水,四肢百骸都涌起了寒冰之意,不过好在最后一刻,他终于抓住了那个不断下坠的玉佩。

就在这时,他突然看到一副奇异瑰丽到不可思议的景象。

他看见那棵花树,花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两个人,一人他再熟悉不过,正是他的师父。“魏无羡”托着下巴,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人,一只手不老实地捉住那人放在桌上的手,手指从指缝间穿插过去,编成一个缠绵悱恻的结。

对方任由他动作,甚至站起身来,在蓝湛无比震惊的目光下,俯身在“魏无羡”带笑的唇上轻轻一吻。

随后那人转过身来,以便蓝湛看清他的面容。

蓝湛呼吸一滞。

虽然年长了几岁,但那确实……确实是他自己的脸。两道淡红色目光相交的一瞬间,蓝湛觉得一阵恍惚,下一刻,看画人成了画中人,压在心底无法直视的欲念终于冲破层层雾霭,驱使他将面前的人紧紧拥入怀中。




蓝湛跳下去后,水面连个气泡都没冒上来,几人渐渐开始害怕,又不敢贸然下水寻人,正六神无主,有人建议去找夷陵老祖来。

恰好就堵到了抱着一张崭新的乌木琴回到偏院的魏无羡。

魏无羡心情颇好,他磨了那制琴高人几个月,才从那老道士那磨了一张琴出来。高人性情古怪,极难伺候,给多少钱他都不稀罕,偏让他抄经交换,抄《道德经》,抄几百遍,字不可不端,不可涂改,不可有褶皱。

抄得魏无羡都不认识《道德经》三个字了,总算是拿到了这么一张琴。

他前脚刚进偏院,后边就匆匆跟进了一大帮人。不怕他的小辈不多,魏无羡有些惊奇,但半夜三更的,蓝湛估计已经睡了,他便示意几人小声,将琴放到石桌上,问,“你们是谁的徒弟,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?”

“师弟……蓝湛师弟他……”一人哆哆嗦嗦道:“师弟掉到那个池子里去了……”

闻言,魏无羡脸色大变,猛地站起身,石桌被他失手“喀”的捏下一个角来。那几人吓得跪倒在地,大气也不敢出,头顶却始终没有什么声响,有人小心翼翼地抬眼,院里哪还有魏无羡的影子。

“现在怎么办……”

“找宗主!快去告诉江宗主!”

几人又匆匆跑去了别处。

江澄被人从睡梦中叫醒,原本还有些气不顺,听清缘由后却吓了一身白毛汗,边穿衣边大骂出声。整个莲花坞都被惊动,一时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,师父辈的全从被窝里掀了出来,匆匆带上剑赶去救场。

严阵以待的众人赶到寒潭边时,正看见一身是水的魏无羡抱着他徒弟踏上岸来。

魏无羡的黑衣紧紧贴在身上,湿发纠缠,形容有些狼狈,蓝湛靠在他怀里昏睡,只着单薄的中衣中裤,三伏的天里,身上竟覆着一层薄冰。

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块玉佩。

魏无羡原本低着头,叫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,似是察觉到了周围人的存在,他缓缓抬起头来。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那双被怒火烧红的眼睛,红得像是淋漓鲜血,下一刻就要从眼眶中滴落下来。

他比他徒弟还要像是一个魔族。

魏无羡的视线定在为首的江澄身上,眼中的血气略微散去一些,爬满了血丝的双眼却依旧骇人。他咬着牙,将每一个字都嚼碎了才舍得说出口:

“我要宰了魇魔那个杂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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